◆周康平

天空蔚藍，春風從埡口邊吹來，掠過河對面的山丘與田野，朝我們村莊徐徐飄來。放眼望去，無處不在的春光，傾灑在青幽幽的坡地上，散發出來的視覺感光，讓人心中飄滿一種撫慰之情。在這波光柔和的世界里，橘黃的光影、輕飄的柳枝、晃動的麥苗，還有那些在風中舒展開來的繁花綠草以及花蕊展露的桃花，都是令我怦然心動的美好。

在這步入三月的村莊，淡雅的感覺往往帶著春風拂面的清爽，讓人想起愛人輕撫臉頰的柔情。這時，滿地晃動的春光，游離著我無數愉悅的想象。我無法說清這愉悅之感始于何時，來自何方。我仿佛看到了一種情懷四溢的景象，彌漫著濃郁的泥土氣息，撲鼻而來的驚喜，有如花蕾滿枝的美景帶給人的快意，它們匯集成一股股暖流，涌進我心窩。我敞開的心境，貫穿而去的畫面，是一條春光輕拂的小溪，汩汩地從我靜坐的眼前緩緩流淌。

出現在我眼前的這條溪流，時寬時窄，彎彎曲曲，寬的那段也不過三四米，窄的那段，一個大步就能跨過。那段寬的溪流，平緩、清亮，恬靜如少女清雅的臉龐。溪邊蓬勃的嫩綠水草，輕伏在水邊，隨著水流的輕響，柔軟搖晃，宛如戲水女孩舒緩的舞姿。窄的那段，溪流漫過披著苔蘚的石頭，帶著潺潺的聲響，急流而過。這條溪流，不論寬也好，窄也罷，都是三月春光的唱響：有與水草歡快的輕吟，也有與石頭碰撞的回音。我相信，此時的溪流，流淌的是笑盈盈的幸福，與之相伴的不再是枯燥與孤獨：看溪流兩旁那一行行萌芽的柳枝和冒出泥土的遍地野花，這種心曠神怡的美麗，怎不讓人想起“春水初生，春林初盛，十里春風不如你”的恬淡意境。

在三月的陽光里，這溪流只是我眼前的一段風景，是一段立體的感知，屬于我無法挽留的欣喜。我戀戀不舍的目光，記住了它遠去的身影，飄逸如畫家筆下對三月春風的深情構思。

從我眼前消失的這條小溪，我不知道它將流向何方，我只知道這條來自大山深處的溪流，山路十八彎之后，也不是大江大河的敞懷擁抱，還有許多的高山溝壑與深山峽谷是它必經的旅途。我不知道這條小溪的最終歸宿將是何方，可我明白這條清澈見底的小溪，來自前方綠蔭遮掩的巍峨大山。我曾試圖去探尋這條小溪的源頭，穿過雜草叢林，越過莽莽群山，尋尋覓覓的結果仍是難以知曉的遺憾。沮喪之后，我更多的是微笑。我所有的好奇與擔憂都是多余。這溪流雖小，但它并非弱不禁風，恬靜之時，它是涓涓細流，激蕩之時，則是澎湃的氣勢。我無須關注它從哪里來，又到哪里去。它終會跨過千山萬水，如同我的成長總會少不了風風雨雨。

在三月的陽光里，無論我的生命是迎風而行，還是順溪流而下，都是我跋涉的不同走向。在時光的長河里，我低聲吟唱的歌謠，所有的懷想都是草長鶯飛的勾勒，一如既往的牽掛，是穿透我心靈的三月時光，還有這條清如許的溪流。